“程小姐,你确定康复项目和药物以及专家问诊全退吗?”
对面接线的护士声音带着些许不确定。
许是工作多年还是头一遭见病人活的好好的,家属宁可少要钱也要退专家号的。
“嗯,都退了。”
“好的,退款金额总计八万三千四百三十二,将原路返回您的账号。”
我出声应下。
电话挂断,我看了看相册,又看了看松了的床头柜,连苦笑声都是颤的。
要不是这块木板松了,我恐怕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这些。
照片被保护的很好,每张后面都有精准的时间、地点以及祝福语。
我数了一下,九十张。
从漫天飞雪的长白山到波光粼粼椰滩,从一望无垠的草原到脱俗隐世的古楼。
一年四季,全国各地。
各不相同的背景,雷打不动的三人组。
以及……隔三岔五梁启柏在照片后面写下的求婚话语。
“暖暖,嫁给我好吗?”
我摩擦着字迹,甚至能想到当时梁启柏会怎么做。
宜人的风景,亲人在伴,少年激动地写下炽热的爱意,期待又不安地举给心上人看。
真浪漫啊。
只可惜我不是照片中的女孩。
我缓缓吐出一口气,记忆快速倒退。
我和梁启柏是大一时正式在一起的。
那天,梁启柏立下壮志豪言,要二十年内走遍祖国大好河山。
我一直以为他忘了,毕竟他没有带我旅游过一次,哪怕是在学生时期。
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,当年的那句话压根不是说给我听的。
暖暖,莫暖心。
照片中的女孩怕就是他朋友口中的青梅了吧。
八年前放弃外企机会时,朋友看我的眼神很复杂。
她说:“岁辞,你在救深渊。梁启柏若真有心,就该自己想办法照顾半身瘫痪的母亲,而不是直接让你与他又哑又瘫的妈见面。”
我当时没有听进去,那么和善的老太太,那么稳重端正的少年,怎么会是深渊呢?